晋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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琅琊梦话·大雨将至

我想选你,靖王殿下。

……

金陵城中风云已起,还望殿下早做决断。

……

三月之期一到,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。

……

可我还是赤焰军的少帅林殊。

……


“我还能活多久?”林殊的脑子里没来由的冒出这个问题。明明没有任何不适的征兆,明明没有中火寒之毒,更没有为解毒挫骨削皮,也不似梦中那个化名梅长苏的人那样单薄多病,却依然没来由的想到了这个问题。

夏江还有多久会动手,谢玉何时才会露出他的狼子野心。若是林家突生变故,年满十五岁的他,也是在连坐之列的。

“小殊,发什么呆呢?”

林殊回过神来,是母亲在叫自己。心中苦笑了一下,有母亲在,若是真生了变故,母亲也定然会拿她长公主的身份来庇护自己的。只要能活下来,总还是会有翻盘的机会。可是父亲,可是林府,又要靠谁来庇护呢?

“我和景琰约好了,明日去看祁王哥哥。”

“别太担心,冬日严寒,人本来就更易生病。”

“我明白”,自顾自的念叨着,却忽然又想起了些什么“母亲,祁王哥哥对于林氏一族非常重要,是吗?”

“他当然重要,不是因为他是祁王,是皇帝最赏识的一个儿子。而是因为他是你乐瑶姑姑的儿子,身上有林家的血脉。你也很重要,你是我和你父亲唯一的孩子。家族的兴衰与荣耀,都抵不过你们本身重要。”

“父亲从来都不会对我说这种话。”

“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,是父亲,是元帅,他只能让你追求上进,让你为你大梁的安定和林氏的荣耀而战。你生性疏阔,但又极具将才。他知道你的性格不适合一味的管束,但他内心之中更希望你能走正道,成栋梁。”

在噩梦中父亲不顾自身却拼死救下他之后,林殊就明白,父亲对自己感情深厚,只是从来都不会轻易表现出来。心中泛起一阵酸楚,但又故作轻松地和母亲开起了玩笑:“高高在上?母亲,是赤焰元帅高高在上,还是长公主更高高在上呢?”

“我与你父亲之间,没有赤焰统帅,也没有晋阳长公主。你认为丈夫和妻子中,哪个更高高在上呢?”

“能庇护的了这个家的人。”

“我或许能庇护的了这座帅府,但你父亲,却能庇护的了整个大梁。”母亲的眼中闪着骄傲又敬仰的光芒,重要的不是她的丈夫能庇护整个大梁,而是庇护着大梁的那个男人,是她的丈夫。

这话在实质上并没有错,虽然说话之人带了很浓重的个人主观情感。但林殊还是希望,这话最好还是别叫他那万恶的皇帝舅舅听去,别让他生出猜忌之心为好。


第二天一大早,靖王早早的过林府叫林殊出去。

“东西呢?”林殊突然发问。

“什么东西?”靖王满头雾水。

“你从东海回来,给我带的东西呢?”

“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找到了呢?”靖王终于明白了过来。

“如果没找到,你昨天见到我时,一定会满怀愧疚地向我解释。”

“我是这么藏不住事儿的人?我就不会像没事人一样吊着你吗?”

“你不会,至少在我面前不会。”

“败给你了。东西我带来了,喏,自己打开看吧。”靖王身旁的侍卫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,靖王接过递给了林殊。林殊打开,里面是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。

“不说些什么?”

“这是你欠我的。”关上匣子,这句话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。

靖王无奈地翻个白眼。

“我帮你在皇帝舅舅面前说好话,你晋升了亲王,这点谢礼难道还不应该?”

“一码归一码,明明是你讨要珍珠在先。”

“我要的可是鸡蛋大的珍珠啊,你以次充好,我还没跟你计较呢。”林殊不是真的计较,他吹毛求疵也不过是因为好奇,东海的珍珠究竟可以有多大呢。

“小殊你别太过分了。”靖王嘴上这样说着,心里却是半点也不气。

“你林少帅我就这样的性格,不服憋着。”做林殊还有一点好,人人都知道他的脾气,偶尔耍点性子任性一下,身边的人也都习以为常。

“我是不服,但从小到大我都得忍着。”

“谁让你打不过我。”

“谁让我比你大,母妃总叫我让着你。”

“你也可以不听静姨的话啊。”

“不听话就没有榛子酥吃了。”

好想听梦里那个当上太子、监国理政的景琰也这样说。


两人带着蔺晨出门去祁王府了。路上林殊向蔺晨询问珍珠的事情,蔺晨一本正经的说会有比鸽子蛋更大的。林殊埋汰了萧景琰一路,景琰则好奇于蔺晨所讲的那些奇闻异事。

把完脉后,蔺晨绷着脸,一言不发。林殊心中咯噔了一下,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,让景琰在屋里照顾祁王,把蔺晨拉到房间外面问话。

“蔺晨,你跟我说实话,祁王哥哥的病究竟如何?”

“不太好。”

“如何不好?”

“他病的不简单,像是药物所致。”

“药物?什么药物,能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吗?”

“即使查出来,也已经晚了。”

“连你,连琅琊阁都救不了他了吗?”

“对手给他下的是慢性毒药,这种药见效极慢,且不易被人察觉,开始下药应该大概在四、五个月以前。若是早几个月,在祁王刚开始生病的时候,在你我回京之前,或许还有得救。到如今,已是回天无力。”

林殊长长地叹了口气,他活了下来,赤焰活了下来,为何却改变不了祁王哥哥的结局。“那,那你告诉我,祁王哥哥,大概还能活多久?”

“三个月,最多三个月。他会慢慢地死去,过程痛苦,但表面上看,和自然病故没有什么两样。”

三个月,三个月……

“太医院的那些废物们,怎么就……怎么这么长时间,都没有人察觉出祁王哥哥是被歹人下了药。”

“太医院的大夫从来就不是医术最高的。这种药一般大夫并不知道,太医行事一向谨小慎微,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们是不会上报。再说了,祁王的病情反反复复,一时好转一时又加重,歹人买通了那些太医中的一两个,也不是没有可能。”

“真的就只有三个月了吗?”他最敬重的大表兄,他姑母唯一的儿子,三个月后,可能就会不在了。三个月后,林家的命运又会如何?

“我也只能开些药,让他在这三个月里少些痛苦。”

“蔺晨……”

“长苏,无论你想说什么,我都只能告诉你,木已成舟,早作打算。”

“三个月,若是能再久一些,撑到四月中旬就好了。”

“对于祁王而已,三个月和五个月其实没有太大区别,多熬些时间,也只是多受些折磨。可你不同,即使祁王不在了,你也还是有机会的。”

门被推开了,林殊和蔺晨的谈话戛然而止。靖王走了出来,说是祁王已经睡下。

“小殊,皇长兄的病,蔺公子有办法医治吗?”

“这病太古怪,蔺晨也没有太多办法。”林殊决定先不告诉景琰祁王生病的真相。蔺晨倒是说能开药为祁王减轻些痛苦,但既然结局已定,又何必再把蔺晨扯进这趟浑水里呢?一个江湖郎中,三个月后他医治的皇子身死,他要如何去为自己撇清。


“小殊,我心里很不踏实”,靖王突然说道,“他是我的皇长兄,是我一直以来的依靠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

“我上过战场,见惯了生老病死,可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,这样害怕一个人离开。说实话,父皇不在了我不会慌,可若是祁王兄不在了,我……”

“景琰,别怕。”

“事情没有我想的这样糟,对吗?”

林殊不知该如何回答。他不知自己是否要告诉景琰,告诉他祁王哥哥只有三个月了,告诉他谢玉和夏江,还有滑族复辟势力一直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大梁的储位之争。

一阵风起,林殊抬头看看天,雪花慢慢飘落了下来。

“下雪了。”林殊说道。

梦里好像有人说过,下雪天,最适合杀人了。

“大雪过后,一切会好起来吗?”靖王问道。

“也许会,也许不会,但希望总还是有的。”蔺晨插话到。

“希望,你不懂,祁王兄才是我们的希望。”靖王懊恼的说。

“不,祁王哥哥说过,家国的希望,在君主,也在士族,在我辈,更在你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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