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阳

琅琊小记·甘苦（后记）

记得最初遇见你时，你满腔愤懑无处发泄，总嫌我配的药苦。我拿来蜜糖你说那是小孩玩意，我拿来榛子酥，你不声不响的吃下，差点连命都没了。

后来，京城的判决传来，你心有不甘，决定洗冤平案，决定挫骨解毒，改换容颜。

我受父亲指派，亲自照顾你。我知道你的喜好，你的脾气，知道什么样的话题能让你滔滔不绝，什么样的能叫你黯然神伤。

你说你不喜欢甘草，嫌那味道太怪。我却听父亲讲过，好的谋士，有时是可以被称之为“甘草”，性甘平，和百药。

你说你不像我养的那些鸽子，无法为我传递太多的消息。可有很长一段时间，琅琊阁中一半以上的消息，都在围绕着你。

你说你会为我引见你的表兄，第一次见面，却是叫我瞒他。

我说我不认识林殊，其实只是害怕认识他罢了。怕风头被他抢去，怕斗嘴斗不过他。怕林殊一回来，我所熟悉的那个朋友，就会不见了。

你说我认识林殊之后绝不会后悔，我知道，我其实早就认识过他。如今悔之已是晚矣，谁叫琅琊阁当年收留了他。

最后的这三个月，我再没有煎过药。这后半生，怕是再也忘不掉从前在你的药里加过的那些黄连与甘草。以后，琅琊阁轻易不会再收留病人了。人命微浅，还是回琅琊山养鸽子的好。

我从不指望养过的鸽子会报答我什么。也从没有告诉过你，小时候每一次鸽子死了，我都会哭好久。怕你嘲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