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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琅琊梦话·故园佳酿

(某天半夜里写的,差点把自己写哭。)

 

 

苏先生便如同我本人,姑母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讲的,也可以对苏先生讲。

……

长公主,您与晋阳长公主姐妹情深,不知这些年来,故人可曾如梦?

……

 

梅长苏提前离开了北境,飞流、黎纲、甄平护卫,蔺晨做陪。萧景睿和言豫津听说他要回金陵,也一道同行。

虽然这三个月里身体状况和从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反差,身边这些人,对梅长苏的情形还是不十分放心。景睿和豫津在前头开道,飞流一直都是寸步不离。黎纲和甄平虽然知道他体质改善,但总担心旧疾复发或是冰续丹毒性发作,一路上也都是小心翼翼。

快到金陵前做了一番乔装改扮,扮成几个商人,刻意避开巡防营的人马。

萧景睿和言豫津各自回府修正,梅长苏回了苏宅。之前为怕萧景琰多心,除了随梅长苏前往北境的,苏宅里的一应人等全部留守金陵。午饭后,萧言两位公子结伴来到苏宅。

“苏兄回京为何故意不叫人知道?”言豫津有些好奇。

“我此次回京只为一桩心事,待不了太久。不想打扰人,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”梅长苏说。

“苏兄说的是太子吧?进城时刻意避开了巡防营,是不想太子知道你回京吧?”言豫津说。

“何止是不想让太子知道他回京,他根本都不让人告诉太子他是死是活。”蔺晨插了一句。

“难道说,苏兄有可能无法活着回来不成?”萧景睿心下一惊。

“差不多吧,体力突然恢复,体质突然大改,总不是什么太好的事。他能活下来,实属侥幸。”蔺晨说。

“苏兄和太子,似乎关系匪浅。”萧景睿似是想起些什么,突然说道。

“景睿你走了太久,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。苏兄找我爹和我帮过几次忙,他真正选择的一直都是现在这个太子。”言豫津抢着回答。

“记得咱俩曾经讨论过,苏兄最大的烦恼,恐怕就是不能选择一个真正让自己信服的人。如今看来,是我们太多虑了。”萧景睿略带自嘲的说。

“景睿,两年前我来到金陵,确实是有所打算。因所谋之事牵涉甚广,故而,有些事没有对你们说实话。”梅长苏说。

“苏兄谋划的,应该就是翻案一事吧?”萧景睿说。

“是。”

“苏兄是不是早就……早就知道我的身世。”语气中略带伤感。

“是。”

“那件事情那样隐秘,你是如何知道的?”萧景睿追问。

“是因为琅琊阁吗?”言豫津补充道。

“这事还真和琅琊阁没有关系。”蔺晨抢先撇清自己。

“等明天见过长公主之后,我会让你知道缘由。”梅长苏说。

“苏兄要去见我母亲?”萧景睿有些吃惊。

“是啊,为了一位故人,为了我的那桩心事。”

“苏兄……到底是什么来历?”萧景睿心中生疑。

“豫津可知道我是什么人?”梅长苏转向言豫津。

“知道,去北境之前,父亲告诉我了。”言豫津答。

 

第二日一早,言豫津来苏宅接上梅长苏,两人一道去莅阳长公主府拜访。

因宁国侯府的事,莅阳对梅长苏没太多好感。但毕竟是自己儿子的朋友,又是专程前来拜访,也不好将客人拒之门外。

谢弼也在府上,见着梅长苏,只觉恍如隔世。“大哥说你们今天会来。自家里出事以来,很久都没接待过什么客人了。”

“不知苏先生今日到访,又是有何贵干?”莅阳长公主说。

“苏某今日是特意来拜访长公主的。”

“拜访我?”

“苏某冒昧,想向长公主借一样东西。”

“什么东西非要找我来借?”

“一把钥匙。”

“钥匙?”

“晋阳长公主自刎之前,应该曾将一把钥匙交给您保管吧?”
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知道那把钥匙?此事我没对任何人提起过。”

“我也是猜的。林府被查抄,唯独酒窖幸免。我想,如果有可能,如果晋阳长公主还留下些什么东西,只会是在酒窖。”

“林府有自家的酒窖,知道的人并不很多。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
“您还未出嫁时,打翻砚台溅了您一身墨的是什么人?”

“你是,你是……”

梅长苏点点头。

眼泪自莅阳的眼眶中缓缓而下,继而如江河决堤,难掩情绪。便是那夜宁国侯府出事,也不及今日这般伤感。

“是你,一切便就都说得通了。我也没有理由再去怨你什么,本来,就是谢玉对你们不起。”

“母亲在说什么,苏兄,到底是什么人啊?”萧景睿不明所以。

“故人,和赤焰之案息息相关的故人。”莅阳答。

“那把钥匙能借给我吗?”梅长苏问。

“当然,姐姐叫我保管,交给你,我对她也算是有了交待。”

 

“苏兄……”萧景睿从背后叫住梅长苏。

“景睿,你可记得小时候参加春猎,是谁把我绑在树上的吗?”言豫津出来解围。

“当然记得,除了林殊哥哥,还会有谁。他是林殊哥哥,这……这不可能。”

“你已经确定了,不是吗?”

“你真的是林殊哥哥?”萧景睿对此不可置信。

“景睿,我很抱歉,我真的很抱歉。谢府的事,谢绮的死,我都很抱歉。还有,云飘蓼嫁的人,化名素玄,原名叫卫铮,是我的副将。我一直都在算计你,景睿,我真的很抱歉。”说罢,眼泪已不自觉地流下。

“你还活着,真好。”

 

林府被查封后闲置了十多年,直到冤案平反,才由朝廷拨款被重新修缮了一番。饶是如此,也没人发现府中还曾有个酒窖,十三年过去,它一直都等待再度被主人打开。

梅长苏去了林府,没带言豫津和蔺晨那两个好酒之人,就连飞流,也被交待守在府外。酒窖门上的锁已有些生锈,钥匙确实是那把钥匙,也依旧还能将那把锁打开。

十三年未曾打开,满是岁月的味道,晾了许久,才拿了个火折子下去。

一坛坛酒上都标注着名字和酿造的年份,整整齐齐,还和母亲在的时候一个样子。不由得又湿了眼眶,翻案后,竟然将这里全然忘记。

越往里走,酒坛上的年份便越久远。女儿红,贞平四年三月小殊满月酿。女儿红,贞平二年婚宴留存。

酒窖最里面,几坛女儿红旁边放着一摞本子。随意翻看几下,是母亲的日志手札。

贞平二十三年九月初一,小殊随夫君出征北境。

……

贞平二十三年九月十四,接到夫君来信。

……

贞平二十三年十月十八,天凉了,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两个在北境怎么样了。

……

贞平二十三年腊月初四,消息传来,说林燮举兵谋反,谢玉奉命诛杀。主帅林燮被诛,其子林殊,林殊也……怎么可能,出征前还好好的,他们怎么可能会密谋反叛。皇兄,你还我燮哥,还我小殊……

后面的墨迹阴开了,想是书写时泪水落下,打湿了字迹。一字一句,皆好似尖刀插在梅长苏的心上,字字带泪,句句滴血。

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,打开一坛梅花酿,坐在酒窖的地上,就那样喝了个烂醉。

影影绰绰的记得,梦里,母亲也有本手札。日子记到了自己回京以后,记到梦醒来的那个除夕之前。

醉倒之前,恍惚间看到酒坛上的日期,贞平二十三年腊月。

母亲,应该是满怀期待的等着他和父亲归来。

一瞬间情绪全然崩溃,再也不管不顾,嚎啕大哭起来。

醉了,又梦。梦了,又醒。

醒来时伏在案上,外面爆竹之声震天。

身上盖着父亲的斗篷,父母高坐席上,正说悄悄说着什么。

见林殊醒来,晋阳微微一笑,“你呀你,才喝了一点酒便伏案睡着。快子时了,我叫厨房准备下饺子。”

“母亲,有梅花酿吗?”梅长苏深知自己此刻是在梦中,只是梦境如此美好,不忍破坏,不愿醒来。

“有,这个冬天新酿的。”

 

醉倒在地上的梅长苏怀里还抱着个酒坛,酒坛上写着:梅花酿,贞平二十三年腊月二十三。

身旁的手札翻开着,也在贞平二十三年。

贞平二十三年腊月二十三,今日是小年,夫君和小殊依旧没有回来。院子里的梅花开了,也不知乐瑶最近怎么样了。燮哥和小殊最爱我制的梅花酿,我酿了几坛,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……

也许明天就能回来,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。我一早就知道,上战场的人,终有那么一天。可林家的清白,不容任何人诋毁。我的燮哥和小殊,不容人诋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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